五星数铣 金牌之路 世界技能大赛数控铣项目专家组组长鲁宏勋回首来时路

  我叫鲁宏勋，来自中国航空工业集团空空导弹研究院，是第41至47届六届世界技能大赛数控铣项目中国技术指导专家，历任专家组组长，并多次担任教练组组长。

  数控铣项目是指利用数控铣床（加工中心）以金属切削刀具去除材料的方法来完成工件制作的比赛项目。项目参赛选手需具备包括计算机辅助制造软件应用、金属加工工艺、刀具、夹具、量具应用、数控铣床操作等方面的知识、技术与技能。

  比赛任务以行业标准为参考，使用真实的生产型设备，模拟企业实际生产任务。比赛试题为盲题、预先不予公开，选手需在三天共18个小时内，完成一铝件、两种钢件共三个模块的加工制作任务。

  数控铣床作为先进制造技术代表、智能制造基础，被誉为工业母机，一直受到当今世界各制造强国格外的重视，大家都非常看重世赛数控铣项目这块奖牌，虽然训练与参赛投入的成本很高，但仍是参与人数较多的世赛项目之一。

  数控铣项目是我国最早参与世界技能大赛的六个项目之一，至今已连续参加了7届，共获得5金1铜1优胜的成绩。

  2009年，我随人社部考察团来到日本、韩国考察其国内竞赛，明白他们参与世赛的相关经验，这是我首次接触世赛。考察中，他们表现出很欢迎中国出现在世界技能大赛的舞台上，但面对具体技术问题时，却又遮遮掩掩。

  我是一名来自公司制作一线的技术工人，自参加工作以来，我从一名普通技校生逐渐成长成为了一名能够解决很多问题的高级技师，并荣获第六届“中华技能大奖”。工作几十载，为中国空空导弹事业做出了较突出的贡献，先后荣立集团一、二、三等功，展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2010年中国加入世界技能组织，2011年中国首次参加第41届世界技能大赛，我经遴选成为中国首次参赛的六个项目之一数控铣项目的中国技术指导专家。

  作为一名八十年代初毕业的技校生，参与世赛工作，光是英文资料与交流就让我面临着巨大的障碍；其次是没有一点世赛参赛经验可以借鉴。

  为了看懂技术文件，需借助字典。为了写一封邮件，需借助翻译软件。研究往届比赛试题、对比技术文件细节，我们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前行。

  首次集训，我们条件非常艰苦，经费不足导致训练只有少数的切削刀具，没有高精度的量具，没有高精度的夹具，甚至连工具箱也只能自己动手制作。

  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季、那个闷热的地下室，我和木匠一起硬是用木板又锯又刨，制作了我们参赛用的工具箱。

  2011年10月，我们带着美好憧憬在英国伦敦首次登上了世界技能大赛的舞台，来自江苏盐城的数控铣选手王泽民也荣幸成为中国参赛队的第一任旗手！

  首次走进世赛赛场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赛场的宽阔与开放，不是从小学生到大学生及各行各业参观者的众多，而是众多参赛国对我们木质工具箱投来的鄙视目光！大家可能还记得广州亚运会时国内各种媒体对印度射箭队木质器材的嘲讽式评论吧。

  比赛中，我选手发挥基本正常，以第6名的成绩获得优胜奖，而前5名中有三个是比赛试题中选者。我们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也看到了希望。

  这一届中国队首次参赛就获得一枚银牌，而这枚焊接银牌获得者正好就来自我所工作的城市——河南洛阳！

  有了首次参赛的经验和对竞赛规则的充分理解，这届开始，我们即确定了项目集训选拔的基本框架，严格执行集训选拔计划、严控选拔检测环节、坚持公开竞赛与评价过程，并在北京工业技师学院逐步建立起了集训专用场地雏形，初步形成了我们参赛准备工作的指导思想。

  在训练设备旁竖起了一块三米高、直径两米的靶标，越靠近靶心越是项目强队的标识，靶心就是日韩；以此瞄准了超越韩、日等金牌强国的目标，设定了夺取奖牌的任务指标。

  训练是艰辛和残酷的。刚在北京集训时，训练基地是夹芯彩钢板搭建的临时简陋厂房，没用暖气和空调，炎热的夏天只能靠不停地在地面洒水降温、寒冷的冬天只能靠暖宝宝取暖，一个不到22岁的选手，要面对实现奖牌零的突破，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所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

  赛前两个月，由于对工艺流程、装夹方法等调整的不适应，选手经常偷偷掉泪，面对高难度的测试，成绩也一落千丈。但来自广东佛山的小伙儿谢海波性格坚韧硬是坚持了下来，在最后一个月稳定熟练期中找回了自信。

  2013年7月，第42届世赛在德国莱比锡举行，我们带着希望再次登上世赛舞台，我们的工具箱已不亚于任何一个对手了！特别是我们选手的出色表现引起了各国专家重视，在众多参赛者中我们是唯一使用高效切削这种新技术的，因此，在效率上远远高出其他选手，其中一个4小时的加工模块我们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完成，选手要提前交卷，裁判长还以为是要放弃比赛而拒绝其上交，当时就引起场内的轰动。

  也许是选手的抢眼表现，但也确因一个非常严重的失误给留下了把柄，在评价时受到了主观评价裁判明显打压。但在赛后等待成绩期间，多国专家还是对我们选手的表现高度认可并给予祝贺，并对我们的参选试题非常感兴趣，纷纷提出交换。

  我们最终以第3名92.3分的成绩获得铜牌，前2名中有一个是比赛试题中选者。虽然我们没获得更好成绩而留下遗憾，但我们找到了自信！

  2014年8月，在北京工业技师学院集训基地，我们开始了第43届世界技能大赛集训工作。这时，我们已拥有了永久性集训场地和设施，建立了一流的心理训练室，各项设施更加齐全。我们全面落实“多手准备、不留死角、充分验证、平战结合、符合规定标准”的参赛准备工作指导思想。

  在单位，我是一个30人生产班组的班长，负责班组生产管理、数控程序编制和技术保障等工作，生产任务非常繁忙，每周工作六天。我工作在河南洛阳，而训练基地却在北京，为了兼顾本职工作与集训工作，集训关键时期，常常是一周四天在单位、三天在基地。

  为了节约时间，周四晚上乘高铁赶往基地组织第二天开始的训练或考核、周一中午前又回到洛阳工作。为了一直在变化训练模块来提高选手训练的兴趣、增加训练试题的多样性、保证考核的公平性，就不断需要新的试题，因此设计新试题也给我带来了巨大工作量。第42届世界技能大赛时，就因为天天盯着电脑屏幕绘图编写试题，我出现了视网膜血管阻塞并做了眼部手术。

  数控铣项目第43届是首次由第三方出题，出题专家小组用了一个半月时间设计一套比赛试题，而我为了能够更好的保证选手每周有一套新的试题，一个半月时间至少要设计六套试题。上下班路上、往返高铁上，只要一有思路，就手绘记录下来。晚上、节假日基本都用来完成试题设计，数百个试题组成的试题库，满足了训练与考核需要。

  扫地、拖地、擦桌、整理现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清洁工大叔呢。选手训练，只要我在，基本上都会围绕在选手身边，仔仔细细地观察每一个操作、每一个细节，及时指出不足、纠正不良操作习惯。每一次训练或考核，都会准时出现在现场，中间休息也就在椅子上坐着打个盹，虽然二十米外的心理训练室有着豪华的按摩椅，但我一次没坐过；工具箱改装我都亲自动手，划线、钻孔、攻丝、装调我都一手完成。

  这一切，选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的行为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选手，让他们逐渐养成了良好的职业习惯，使他们明白，要成为一个高技能人才所需具备的素养。

  当然，我们的训练过程也是快乐的！龙门石窟、少林寺、南锣鼓巷、欢乐谷、开封的第一楼、京城的烤鸭等等，人们说我们是吃喝玩乐团，但这些都是在训练间隙调整心理、放松心情的最佳手段。

  面对南方选手不适应北方饮食问题，我们自己动手开锅做饭为选手加餐，让选手以更加积极的心态投入到艰苦而枯燥的训练之中。

  2015年8月，我们怀揣着梦想、带着自信，来到巴西圣保罗，在四天三个竞赛模块的比赛中，我国来自广东的选手张志坤不惧强手、准备充分，面对首次第三方出题、综合评分试点、考核标准远超技术标准等意外，头脑冷静、思路清晰，顺利完成了全部比赛，99.7分这成绩还能不得金牌吗？

  8月16日上午，世赛网站上公布中国选手获得了项目的金牌，遗憾的是临颁奖前，由于各方代表对检测有质疑、对抽样评估有不满，世赛技术委员会决定，暂缓本项目颁奖。我们的选手遗憾的失去了成为中国选手中第一个登台领取金牌的机会！在当时回国的队伍中也是唯一没有一点奖牌和证书的参赛选手。

  在这届比赛中，为了给选手赢得宝贵的时间，在拆卸工具箱时我不慎造成肋骨骨裂，我忍着剧痛、吃着止痛药、咬牙坚持在赛场，只是为了每一模块开始前那15分钟宝贵的指导时间，为维护选手比赛中各项权益不受侵犯。回国后，大家都陆续返程，我还坚守在北京等待结果，拿着手机不停的刷屏，却一次次的失望，在疼痛与等待中煎熬！

  十天后的上午，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检测报告，却发现有误！我赶紧向世赛技术委员会发函力争，两小时后得到答复：0.7分给中国选手加上、总分95.2分。

  北京时间2015年8月26日晚九点，世界技能组织通过直播视频宣布：经技术委员会确认，金牌由中国、韩国选手并列获得。喜讯传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们终于梦想成真！获得了中国在数控铣项目上的——首枚金牌！

  第44届中国集训队成立时我再次受命，这届我们更是以“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精益求精，技高一筹”的训练要求做了技术、技能、工具、心理等各项参赛准备。以京广线沿途各省建立了集训考核点，在满足集训考核的同时还积极普及世赛知识、理念及数控加工技术，这就是我们的“一带一路”。

  2017年10月，我们带着满满的自信来到阿联酋阿布扎比，再登世赛舞台，我们明确的目标就是超越韩国、实现蝉联金牌！

  比赛中，来自广东的选手杨登辉自信满满、准备充分、顶住了压力，是全场唯一完成三个模块全部工序的选手。前两天比赛是最艰难、最关键、最决定胜负的比赛！直到第二天下午六点比赛结束时，场内外专家、出题者纷纷前来祝贺。

  我们选手的比赛犹如表演，赢得满堂喝彩！从第一天开始场外就是长枪短炮、众多同行及国外教练长时间围观拍照录像，场内专家也不时围观，我们竞赛机位成为该项目全场唯一焦点！但我们的选手视而不见。

  面对不符合工业标准的设计、面对难以置信的图面质量、面对超出推荐刀具极限的刁难性结构，以及在模块三编程时段只完成四分之一程度的情况下，顶住压力，克服心理障碍，手被划伤全然不顾，鲜血染红了白色战服，最后一刀切削完成时，他仰天长啸！

  比赛一直到第四天上午，我们整个技术团队都因选手出色表现而暗自窃喜。但当拿到模块成绩单时，我整个人都傻了，这难道是第43届推迟颁奖的一幕又要重现吗？因测量技术问题导致我们的选手6个尺寸被误判而失去4.2分！

  但经过长时间心理斗争，特别是考虑到选手比赛时的出色表现以及再难也从不放弃的优良品质，也为了给选手一个完整的参赛历程，更能确保现场登上领奖台，我们最终选择了放弃申诉。

  最终，我们选手仍以高出第二名5分多的非常大的优势、88.7分的成绩夺得了该项目金牌，并获得国家最佳选手奖！

  从这一届开始，我们以英文字母“NC+五角星”作为了我们数控铣项目的队标，“NC”是英文“数控”的缩写，每获得一枚金牌就增加一颗“五角星”，我们把夺金称亦之为“加星行动”。

  2019年8月第45届世界技能大赛在俄罗斯喀山举行，本届世赛数控铣项目有31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参赛，是竞争较为激烈项目之一。

  我国选手田镇基在四天的比赛中，顶住了重重压力，发挥基本正常，顺利完成了三个模块的比赛，得到在场诸多外国专家的高度评价。最终，田镇基以92.82分高出第二名百分制成绩3.71分的优势，夺得了金牌！实现了数控铣项目上的“三连冠”，获得金牌的过程能够说是“实力所致、波澜不惊”。

  当然，在临近赛前出于对三连冠的期望，我们整个技术团队尤其是选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后期训练中，选手出现非常明显紧张心态，自信心也降至极点，细节处理不精细问题更突出，关键是还连续出现低级失误导致极低分数出现。

  此外，近两届我们出众的成绩也成了对手着重关注和学习的对象，导致我们技术泄露、优势被削弱。同时，由于缺少国际交流赛，我们对诸如韩国、日本等强队选手并不了解，这也对我们评估比赛的走势和成绩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针对这些困难，我们技术团队及时作出调整训练方向和方法：对选手进行了心理的疏导与安抚；紧盯选手每一分每一秒的操作细节，并进行记录、分析和总结。通过团队的一起努力及时有效的调整，选手很快恢复了状态，达到甚至超过了既往的水平，参赛前，我们再次信心满满。

  我们成绩的取得，得益于几届来逐渐完善的选拔与训练机制。制定有详细的集训与选拔计划大纲，明确有各主要时间节点的任务和目标。 在整个集训过程中设计了多种训练选拔方式。有统一培训与分散训练、异地走训与考核、真实环境下的场景训练、限制条件下的苛刻训练、噪音环境下的干扰训练、意外挫折训练等等，以及多达四百余个加工量大、工艺难度复杂的试题用于训练与考核。正式考核17次、非正式考核15次之多。这些训练选拔方式和高难度试题为选手在赛场上克服场内外干扰、面对复杂试题奠定了坚实心理与技术准备，使选手面对比赛犹如是在平时训练。

  这一届比赛结束不久，恰逢中华人民共和国70周年国庆，我没有像之前国庆60周年、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庆观礼时那样佩戴自己的奖牌奖章，而是带着这三届世赛金牌登上了国庆观礼台，与金牌一起见证了祖国的繁荣与强大。

  本届世赛集训与参赛过程（2020年-2022年）恰是新冠疫情肆虐的时段，原定的2021年的上海世赛被迫推迟一年至2022年10月进行，赛前半年又宣布赛事取消。

  这里不得不讲讲数控铣项目的魔咒：一是全国选拔赛第一的集训选手成为不了最终参赛选手，二是所有备选选手也成为不了下届正选甚至是备选选手。包括第47届在内所用正选选手全国选拔赛的成绩均为第2或第4名。

  唯有第46届发生意外，来自广东省机械技师学院的周楚杰以全国选拔赛第一的身份获得了正式选手资格，但第46届上海世赛取消了！没了！变成了2022特别赛。

  疫情期间训练受到限制、走训没有办法进行，专家教练现场指导受一定的影响，因途径疫区，我在广州基地期间曾被付红码隔离5天，在洛阳、北京基地被要求本地7天绿码方能进入。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不得不采取远程视频监控指导。

  走出去、请进来的对外交流也难以实现，加之我们项目也不太适合线上交流，没办法掌握对手的训练状况，也难以掌握新标准、新变化下的考核形式、考核流程及评价方式。

  宣布数控铣项目参加特别赛后，在临近参赛前一个半月时，由于我个人原因无法作为中国技术指导专家出国参赛。临阵换将，派出杨登辉作为中国技术指导专家出国参赛，我们数控铣项目参赛队是中国代表团中最年轻的组合，平均岁数只有23岁。

  直到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工作日，我们参赛人员才拿到了签证，之前大家都已失望并订好了回家的票。拿到签证后小伙子们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完成了最后一次训练测试，带着夺冠的初心和决心、坚定地踏上征程。

  当然，临近赛前出于对四连冠的期望，整个技术团队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后期的训练中，选手适应能力弱的问题频繁暴露，变通能力弱、细节处理不精细问题更突出，分数一直未达到理想的状态，在瓶颈中徘徊。

  针对这些困难，技术团队及时作出调整训练方向和方法：对选手进行了心理的疏导；紧盯选手操作的流程和技术处理方法，强化调整应对措施、强化技术细节处理的准确性。在指导选手方面从始至终保持着统一声音，对选手的技术技能的指导整个团队都是先统一思想。

  通过团队的一起努力及时有效的调整，选手很快恢复了状态，达到甚至超过了既往的水平，参赛前大家再次信心满满。

  2022特别赛于2022年10月在德国莱昂贝格举办，由于疫情的原因，比赛期间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宾馆赛场两点一线。选手周楚杰正常发挥、以91.02分的成绩夺得金牌，数控铣项目卫冕成功。

  在这一届集训因疫情无法出行的日子里，我也在退休前完成了最值得炫耀的事，为单位建成了第一个机加自动化单元、完成了第一条机加自动化生产线的工艺设计与生产应用。

  这一届，我们再次确认了取得世赛好成绩的三宝：技高一筹的战术思想、多手准备二十字方针、三从一大的训练手段。

  第47届世界技能大赛于2024年9月10日至16日在法国里昂举行，本届数控铣项目共有来自世界各地26名参赛选手进行比赛，包括韩国、巴西、越南、日本、瑞士等本项目传统强国。

  来自广东省机械技师学院的龙伟杰，在比赛中不负众望、发挥正常斩获第一。至此数控铣项目是我国第七次参赛，龙伟杰选手的夺冠实现了我国在数控铣项目上的五连冠。

  由于之前已经取得了四连冠的成绩，也是唯一有机会首先获得五连冠的项目，所以我们整个团队无时不感受到来自卫冕的压力。更是对数字“5”产生了魔怔，点赞点5个、饺子5个5个吃、车牌是555……

  比赛在里昂“欧洲会展中心”举行，当看见我们项目在4号馆比赛时感觉到一丝不详，但看到在5号门下比赛又暗自窃喜，好兆头！感觉是“5”在向我们招手。

  集中选拔之前进行了三个月的集训与测试，在11次测试中，龙伟杰以六次第一及总成绩第一成为正式参赛选手。但在选拔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对巨大的技术障碍、特别是心理上的压力，他与选拔前后完全判若两人，技术变形、测试经常没办法完成，成绩更是直线下降，甚至到了做过的测试件没必要检测的地步，想赢怕输心理上的压力巨大。

  透露一个秘密，一次恰逢有关领导询问集训情况，就把这一些状况汇报了，得到的第一答复就是“换选手”！我知道这样对这个选手的一生可能就毁掉了，我说还是给我们一点时间吧，相信能够改变，但说实在的，当时心里也是真的没有底呀。

  随着时间的推移，选手的心态逐渐恢复平静，一个尺寸一个尺寸的逐一控制，从简单开始渐渐恢复了尺寸控制能力，选手的心态也逐渐恢复、重新建立起信心。这时离比赛开始已不足五十天了，为保持选手找回的自信，其实我们从始至终不敢上难度，就这么在钢丝上行走着，稍加难度就感触到钢丝的颤动。好在龙伟杰接触数控已经七年了，针对性训练也超过四年，技术的磨炼与传承使他的技术底蕴与功力还在。

  比赛场上，我们的选手依然是各国围观的对象。日、韩、越、印尼、法等国教练长时间场外围观，相机、手机拍照或全程录像；场内以阿联酋专家为首的包括日、越等专家，更是围着选手身后、贴着机床观察窗长时间围观我选手。

  虽然因平时的干扰训练，这样的场内场外围观完全不可能影响到我选手，但技术泄出不可避免，“底裤”都被看光了啊。

  比赛中，选手的一些习惯也险些引起争议。比如在交件处等待时，选手仍用手指甲抠异物，被日本专家提出异议；选手在轮空时在场外拍照招致场内专家异议；奥地利专家指选手在结束号音后仍在加工，而项目经理就在旁边并没认为有什么不妥……等等吧，但凡有一件引起争议，都非常麻烦和棘手，好在吉星高照、有惊无险。

  按照惯例在比赛结束后、成绩公布前由专家对各自选手的成绩单进行签字确认。可这一次却在技术文件讨论后，突然宣布结束了，不签字确认了。一脸疑惑的我，询问项目经理得到的答复是“能告诉你的是和之前一样”，这我就更加懵了！上届我没有参加啊，一转身大家都走光了。

  我只能带着无限的疑惑、拖住疲惫而沉重的步伐来到休息室，准备收拾物品回酒店。

  当我进门之后一切就都变了，一欧洲专家首先向我祝贺，我说“WHY?”，他说“GOLD”！别的听不懂，这几年就这个“GOLD”还是听得懂的；随后亚洲一专家也来拜“大哥”啦，哈哈！感情你们都知道啊？就我还蒙在鼓里呀。回到酒店后，我就在我们技术团队群中发出一张带有“5片”火腿肠的泡面图片，被誉为“米其林大餐”那是绝对的美味，“5片”火腿肠就是给大家的一种暗示。

  比赛中，我们的刀具、工具等国外选手相比，虽已没了什么优势，全凭着还有一点优势的工艺能力和技术沉淀，在模块一和模块三的比赛中取得成绩的优势，在模块二中更是奋力一拼没有落下。

  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选手龙伟杰最终以89.62分的成绩获得里昂世赛数控铣项目的金牌，实现了在该项目上的——五连冠。

  来也偶然，去是必然，尽其当然，顺其自然；得之淡然，失之泰然，争其必然，自然而然。

  里昂世赛回来后，突然想起了42届时我们自己设计的工服，至今还保留在北京集训基地的更衣柜中，工服的背后就绣着五颗大大的五角星，这就是我们最初的梦想，如今我们实现啦！